北航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康子兴副教授在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2025年5月16日08版上发表文章《鲁滨逊的“西游”与笛福的教育批判》。
文章概要
在很大程度上，《鲁滨逊飘流记》是一则关于教育的寓言。林纾借助翻译，在小说的世界里神游，与鲁宾逊一起经历冒险，体验人物的转变与成长。在林纾为《鲁滨孙漂流记》（林纾将书名译作“鲁滨孙飘流记”）写作的序言中，鲁滨逊的人生际遇仿佛是一部英国版的“西游记”：鲁滨逊向西航行，在美洲历经种种磨难，最终取得中庸之道的人生真经。对于鲁宾逊父亲的人生训导，林纾持有明显的批评意味。在他看来，其父之言“犹吾国宦途之秘决”，一心只求保产、无过，不求有功，毫无进取之意。所以，鲁宾逊父亲口中的“中庸”消极无为，不过徒有其表，丧失了中庸的要旨与精神。鲁宾逊涉海远游，极人世不堪之遇，方得“中庸”真义。
林纾的解读可谓得其大旨。《鲁滨逊漂流记》是一个关乎成长的故事，返英的鲁滨逊与离家的鲁滨逊已经判若两人。然而，直到最后，鲁滨逊也没有接受父亲的训示，去过一种所谓中间阶层的生活。笛福在小说开篇就向读者暗示：鲁滨逊的父亲老克罗伊茨拿（Kreutznaer）是个失败的教育者。老克罗伊茨拿育有三子。据他所言，他对每个孩子都苦心规劝，教授“中间阶层”的生活理想。但是，没有一个孩子遵从劝告，留守家中。老克罗伊茨拿的人生哲学是一本生意经，是利益最大化的市侩哲学。他劝告孩子如何规避生活的灾祸与风险，实则是在教他，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。在老克罗伊茨拿的眼里，生活就是生意，一切都可依据利弊取舍来裁量。在重商主义时代，远洋贸易不断制造一夜暴富的神话，不谙世事的鲁滨逊则一心只想出海。他其实是老克罗伊茨拿的好学生。易言之，教育和生意不能并存，老克罗伊茨拿的生意经毁坏了他的教育。
在某种意义上，《爱弥儿》是卢梭对鲁滨逊父亲们的批评。卢梭主张，教育不应融入市侩原则，不应致力于去过某个特定阶层的生活，而应回到人本身。鲁滨逊经历自我教育，习得真正的“中庸之道”，自荒岛归来。归来的鲁滨逊仍然决定再次出海。鲁滨逊的人生选择便构成了笛福对鲁滨逊父亲们的批评，卢梭的教育主张亦为笛福的教育主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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